红酒女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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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梦中人是心上人》

【王俊凯×奶皇包】

*水仙向 仅供娱乐 无亵渎历史人物之意 请勿上升正主

王俊凯从电影院走出来，已经接近凌晨两点。他还在兀自琢磨着，其实有一个镜头他完全可以表现得更好，哎呀那里不应该这么演的……

街道上已经几乎没有人和车，他也不怕被人认出来，慢慢走着回家的路。他专门挑上映这天的午夜场来看，一是人少，二也是想快点看到这部片子的效果。

他在《长城》里演的是年幼的宋朝皇帝，王俊凯专门查过一些资料，那应该是十三岁登基的仁宗皇帝赵祯，所以才会找他演。其实镜头不多，后面还因为各种原因删删减减了许多，他演的时候就思考过，这个皇帝在片子里的形象是什么。

身居高位，养尊处优，然而面对饕餮的来袭，面对国家的朝不保夕，他作为统治者却无能为力。

随着思考，他一步步踏入黑夜之中。突然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，他猝不及防回首，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汽车直直冲他驶来，大脑叫嚣着，跑啊，快跑啊！双腿却像是钉在了地面上，挪不动半分。

强烈的白光笼罩了他，他感觉自己被从什么东西里撕扯出来，轻飘飘的。

之后，意识全无了。

王俊凯的手指动了一下，接着猛的睁开眼睛。

呼……是梦啊，吓死他了。

他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爬出来，想拿手机看一眼时间，却一下子发觉了不对劲。

这根本不是他的床，更不是他的房间！

他骤然回首，看清了房间的全貌，印象中自己绝对不可能住这么奇怪的酒店房间。

不远处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，勉强映亮了明黄色的床帐和绣有精致龙纹的被褥。最诡异的是王俊凯“自己”，一件款式奇怪的睡衣，和垂在肩上的长发。

长发？？！！

王俊凯意识到有问题，这是什么真人秀在玩整人游戏吗？不可能不提前通知啊！他第一反应是翻身下床，脚从被子里伸出来，自己竟然还穿着白袜，而床边放着的是一双款式考究的龙靴。

外面冷不丁传来一个略微尖细的男声，隔着房门，用奇怪的口音对他说：“皇上，是口渴了吗？”

奇怪的是，那人明明说的是汉语，却并不是现代汉语，而王俊凯好像原本就听得懂这种发音一样。

王俊凯终于反应过来了。他差点就大叫出来了，皇上你妹啊！！

这是什么鬼啊！！

旁边冷不丁有一个男声，低沉，飘渺，用疑惑而严厉的语气说：“汝是何人？”

王俊凯从床上弹起来，他以为自己会叫出声，可他硬生生忍住了。

出声的人就站在床边，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那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，一身天子衮服，束着发。最要紧的是，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状。

非常没有出息的，王俊凯第一个想法是，鬼——

见王俊凯呆怔着，眼前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蹙起眉来，似乎有些不高兴了。“朕在问汝话，汝为何身着朕的寝衣，躺于龙床之上？”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子，“朕为何会如此？”

王俊凯的神志一点点恢复了过来，突然肩膀一塌。他怀疑自己是个假的王俊凯。

他想，他可能遇到了一个非常老套的情节，叫做穿越。

现在看来，只有这种可能了。他从电影院出来，被车撞，直接把脑电波撞到古代某个王朝这里来了。

那他现在是谁？王俊凯好歹也是看过《宫锁心玉》的人，脑子里立刻闪过无数的想法。只是被撞了一下，怎么就穿越了？这穿越得也太容易了吧？那全世界每天这么多车祸，时空隧道还不得挤满了人？等等，那他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体呢？他在二十一世纪不会已经死了吧？那现在算什么，阎王可怜他命不该绝，专门给他个重生的机会？

不行不行不行，他现在待在这里算什么？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不人不鬼的疑似古人的家伙。

他要先搞清楚状况，再做断定。可是现在看来，只有旁边这个人可以询问了。

“汝是谁……”王俊凯小心翼翼地用古代用语说道，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，但他突然发现，自己用的也是那种奇怪的口音。

不过他马上就释然了，古代的普通话当然跟现代发音有大差别。

谁知对面的鬼听了这话，极度不悦地说：“汝竟连当朝天子也不认得吗？”

王俊凯一哆嗦，敢情还是个皇帝鬼。他只好换个话题：“那……吾是谁？”

皇帝鬼冷哼一声。“朕若知道，还需问汝？汝是何处的孤魂野鬼，占了朕的身躯，连朕也不识得。朕还未曾驾崩，速速将身躯还给朕来。”

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好好青年要你的身躯干什么啊！！要是能还给你肯定还给你啊！！

“今夕是何年？”王俊凯想着总要搞清楚自己在哪，于是只能暂时无视皇帝鬼的要求，继续问问题。既然现在的这副身体是皇帝，那就要先知道，是哪个皇帝。

皇帝鬼睨了他一眼，似乎王俊凯的这个问题使他更加不悦了。“天圣七年。”他这样回道。

天圣……这个年号怎么这么耳熟……

王俊凯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一段话：

“乾兴元年，宋真宗赵恒逝世，其子赵祯即位，次年改国号为天圣。”

王俊凯低呼出声：“赵祯！”

话音刚落，皇帝鬼就彻底发怒了，喝道：“放肆！竟直呼朕名讳！”

王俊凯却是不怕了。横竖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，更何况这位皇帝四舍五入一下还能算他的熟人呢。

他无辜地看着对方：“陛下息怒，我……臣……在下……小民……”好像怎么自称都不对，只得讪讪道：“吾并非存心而为，陛下恕罪。”

这下，这鬼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。王俊凯见缝插针：“陛下陛下，这都是误会，吾绝对不是有意占用您龙体的，来来来，您坐，吾给您讲讲前因后果。”

赵祯摸着下巴，“汝说，汝来自一千年之后？”

王俊凯看着自己的肩膀上的长发，虽然知道自己穿到个男人身上，但这头发还是让他分分钟出戏，很想去捋一下，但又不敢乱动赵祯的身体。

“正是。”王俊凯用非常无奈的语气说，“吾出了些意外，才阴差阳错占用了陛下的躯体，而且，吾并不懂将身体还给您的方法。”

王俊凯非常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，各种词乱用一气，幸亏皇帝到底是皇帝，还算听得懂他凌乱的描述。

赵祯看向他：“一千年后，大宋王朝还在否？”

王俊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，生怕告知他未来会产生蝴蝶效应，斟酌着用词。“……陛下，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
其实他在心里已经回答道，封建王朝八百年后就亡了，原本对我来说，你只是个出现在史书和百度上的死人而已。

哪想到，有一天居然会面对面……王俊凯暗暗掐了一下这具身体，啊好痛，不是做梦。

本来他只是搪塞一下这位年轻的帝王，没想到封建时代信奉鬼神之说的人居然沉默着作出了思索状。王俊凯趁此机会，悄悄地盯着赵祯看。

粉丝曾经从百度翻出来一幅画，说是赵祯少年时期的画像，还说与他酷似。现在见到正主，细细一看，眉眼间居然还真与他有些相像。说起来，比起百度上中年时期的画像，赵祯现在不过十六七岁，算是个英俊的少年郎，刚刚说话时，即使是半透明的状态，还能散发出逼人的气势，并不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可以轻易拥有的。

他记得赵祯算是个好皇帝，“天性仁孝、宽厚和善”，自己穿到他身上，与其说是缘分，不如说是运气。

但是问题是他根本不会当皇帝，这可怎么搞啊啊啊！

“陛下……吾不是皇帝，恐怕一两天就会露馅，这到底是您的身体，您不能坐视不理……”王俊凯虽然能够接受穿越这个事实，但他毕竟当不来皇帝，万一被识破说他是假的，拖出去斩了，那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不久白白浪费了吗。

“汝要朕如何？”赵祯的眼神终于平静了一些，“朕虽为天子，但现在人不似人，鬼不似鬼，身体被汝所占，恐怕不日要被阴差勾去地府轮回，朕还能如何？”

皇帝说话真深奥，王俊凯汗颜。转念一想，人家赵祯也没什么错，就是倒霉了点，被自己从身体里挤出去了，得对人家负责。

“陛下命不该绝，阴差也不敢勾您。”王俊凯好歹也是个无神论者，虽然穿越这件事情已经很玄了。“这副身体到底不是我的，陛下先帮我一起应付几天，他日有机会肯定一根头发不少地还给您。”

王俊凯坐在床沿，忐忑地望着房间里唯一的那盏火烛，他必须劝赵祯帮帮他的忙，否则他一走出这个房间就会被人识破。他没有受过帝王教育，不知道怎么面对臣民，对国家大事更是一窍不通，甚至连像古人那样说话都有难度。别的不要紧，如果一不小心改变历史影响到未来，天晓得他还回不回得去。

“也罢。”赵祯沉默半响，突然苦笑了一声。“也别无他法，朕若不助你，就是弃臣民于不顾，怕是这江山也无法长久。”

王俊凯：“……”

算了，人家也没说错。你学过治国吗？没有。你能心系天下百姓吗？不能。你来治国，估计宋朝会提前被金灭掉。那不就完了，占人家身体又不能承担人家的责任，老天这是玩儿我呢。

赵祯看了看天色，说，“叫朱德进来服侍汝更衣。”

王俊凯听他一口一个“汝”实在别扭，说：“陛下，在未来，我们称‘吾’为‘我’，‘汝’为‘你’。”

赵祯饶有兴趣，“出处何以？”

王俊凯实诚地说：“不知道。”

赵祯：“……”

尴尬。王俊凯用手指在另一只手掌上一笔一画的将“我”和“你”写出来给赵祯看，“陛下，以后我们以此互称吧。”

“我，你。”

赵祯念了念这两个陌生的字眼，它们来自遥远的未来，陌生至极。

按照赵祯所说，王俊凯唤了一声，便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领着几个宫人推门而入，服侍他更衣束发。但他们都看不见赵祯，也听不见他说话，赵祯指示他展开双臂站着不动就行，王俊凯却越发不自然了。

终于穿好朝服，把赵祯的头发在头顶束起，王俊凯刚踏出一步就停住了。刚刚他就发现这些古代人的走路姿势跟现代也不太一样，自己平常走路虽然也算像模像样，但毕竟比较松散随意，现在要怎么办？用用用走T台的姿势走出去吗？

只是穿越一下，连路都不会走了。王俊凯刚想在内心扶一把额，赵祯就在身后幽幽地开口：“为何不动？”

一群人在这，王俊凯没法开口回答他，于是干脆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，袖子一甩，大步走了出去。

今天陛下……好像走得格外快呢……

朱德这么想，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。

其实王俊凯根本不认路，只想着先走出这间宫殿再说。所幸赵祯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，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，他就与王俊凯并肩而立，引着他往另一座偏殿去。

说起来，这样看着王俊凯，就像在照镜子，毕竟这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着“自己”的感觉还是蛮新奇的。只是因为换了一个灵魂，那眉眼变得熟悉又陌生。

王俊凯走进屋子就有点懵，赵祯跟他说来用早膳，这满满一桌子的是什么，不会要他全吃完吧？对哦，皇帝的餐饮好像都很丰盛的，这么多菜，每道菜只吃一两口都管饱了。

他坐下，接着朱德开始试毒，布菜，为了看起来像皇帝一点，王俊凯是故意冷着脸吃完整顿饭的。

今天陛下……好像心情不好……

用了早膳，赵祯说该去上早朝了，约莫要上到午时。

他听懂了，也就是一个上午呗，还以为都跟电视里一样，太监喊一句“有事启奏，无事退朝”，然后他差不多就能撤了。

赵祯带着他去了垂拱殿，王俊凯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次这个画面，皇帝走向自己的龙椅，殿上两排朝臣一齐拜下，口称万岁。只是他没想到，有一天自己可以亲身经历。

不是片场，不是拍戏，而是真真正正的宋朝宫殿，他成了帝王。

赵祯在身后提醒他：“说话。”

王俊凯脑子一抽，就像电视剧里一样，来了一句：“众爱卿平身。”

说完就想打自己，所幸赵祯和朝臣们的神情都还不太古怪，应该没什么问题。

而在他身后，一道珠帘隔开了另一把椅子，王俊凯脑子一转，想起赵祯有个在宋朝历史上算得上有名的妈刘娥，直到她去世之前基本都在垂帘听政。

“皇太后驾到——”

身着华服的女子款款而来，隔着珠帘，王俊凯能隐约看见她苍老的面容，但始终还有威严而神圣不可侵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。

赵祯看着“自己”坐在龙椅上，因为他现在这个状态，也不用说站久了会不会累，他以往都是堂堂正正坐在那把属于自己的龙椅上，现在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。

朝臣们开始启奏，古代用语听得王俊凯一脸懵，还必须得装做听懂了地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，赵祯会低声提示他该怎样回答，王俊凯别的不会，单纯的复述还是会的，冒着冷汗上了一个上午的早朝，还必须端端正正地坐着，坐得他屁股疼。

没想到皇帝的生活这么无聊。明明住在这个连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地方，却要关心这个国家发生的所有事。但是也是他们打下的江山，才会有后面繁荣昌盛的大中华嘛。

虽然自己是个假的，幸好边上还有个隐形人真皇帝，随时指导，王俊凯勉勉强强凑合了一天，自认为没什么太大的破绽，就算有，他是皇帝，谁敢质疑？

这样想似乎就轻松了一点，但每次回头一看到一群恭敬的宫女太监，就马上又觉得压力山大。

到用晚膳的时辰，刘娥已经端坐在那里，王俊凯第一次真切地瞧见她。她已经年逾花甲，但因为强大的精神力，硬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老年人的脆弱。

赵祯又提醒他：“行礼。”

赵祯曾对他说，皇帝是无需对任何人行礼的，除了祖宗、神佛和长辈。

王俊凯刚要弯腰行礼，“参见母后——”

刘娥微微一笑，轻扶他一把。“祯儿平身，坐吧。”

王俊凯虽然坐下，但是心里瘆得很。这毕竟是赵祯的妈，肯定是当妈的最熟悉自己的儿子，而且她现在几乎独揽朝政，位高权重，如果是她质疑他不是真正的赵祯，他很难反驳。

一定要演得像一点。他想。

接着母子俩就开始吃饭。王俊凯心事重重，搜肠刮肚想要在脑海中找到一点关于刘娥的史事。她不是赵祯生母，但是对赵祯还不错，虽然垂帘听政、掌握朝政多年，却并未自立为皇。王俊凯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不幸，因为眼前这个年纪不小的老人非常精明睿智，他很怕被抓住把柄。

“祯儿，来。”刘娥给他夹菜，他连忙说“多谢母后”，赵祯在边上说：“夹汝……你右侧的仙鹤烩熊掌给母后。”

王俊凯反应极快地夹了一筷子，还附赠给刘娥一个乖巧少年的微笑。

刘娥问他一些政务上的事，也在赵祯的帮助下完美回答了，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，终于能回紫宸殿。王俊凯对那里比较有安全感，因为是自己穿越后第一个去的地方。他以为皇帝应该还要批些奏折什么的，但是赵祯说，百官的奏折都是由太后批改。

朱德这时问道：“皇上，要摆驾坤宁殿吗？”

王俊凯一懵，赵祯适时提示他：“皇后的寝殿。”

“不不不。”王俊凯连忙说，“汝就告诉皇后朕今天不去看她了……朕有些饿了，有没有夜宵？”

朱德说：“奴才马上去传膳。”

王俊凯终于松了一口气，别的也就算了，这两天必须得避着赵祯的老婆。他问赵祯：“你这么小就有皇后了吗？”

赵祯皱着眉瞧他一眼，“十四岁就该婚嫁，朕十七了。”

又说：“一千年后不是如此吗？”

“对啊！”王俊凯说，“我们那里，二十二岁才能结婚呢。”

赵祯一本正经地说：“若在大宋，二十二岁早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。”

“是是是，陛下。”王俊凯想，他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初中校园里，每天被老师耳提命面不准谈恋爱呢。

朱德很快传了夜宵，王俊凯因为是和刘娥一起吃的晚饭，根本没胃口吃多少，把夜宵吃得差不多了，根本还不困，就被告知到了睡觉时间。

“现在是，几点？”王俊凯瞪大眼睛看着赵祯。

“亥时了啊。”赵祯说。

王俊凯无语，宫人又进来服侍他脱衣服，只剩一身明黄色寝衣。他不知道今晚自己睡不睡得着。

不过……古代的空气真的好新鲜啊。他扑在床上的时候想，不愧是龙床，真舒服。

来到古代的第一天，有点不安，有点新奇。

朱德将屋内的烛火尽数吹灭，只留一盏，王俊凯可以看到赵祯半透明的身体，和他复杂的神情。

“皇上，你怎么了？”他探着头，赵祯的长发弄得他很不习惯，但是赵祯说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怎么能剪。

王俊凯：那和尚呢？？

“朕只是忧心往后的日子，你我要如此小心谨慎，不能露出丝毫破绽，实属不易。”

王俊凯仰面躺着，看着头顶的龙纹帐子。

“陛下，事已至此，何苦再纠结呢。”他懒懒地说，“放心吧，我们那里许多人都有过经验，找到契机或者死后就会穿回去的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赵祯问，“许多一千年以后的人都会到这里来吗？”

“对啊。”王俊凯翻了个身。“不过他们喜欢去七八百年以后的那个朝代，宋朝应该比较少吧。”

“七八百年后……？”

“嗯，陛下放心，其实在我们那里，出个意外就回古代不是很稀奇。”王俊凯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赵祯还是安慰自己，“我会尽量不改变任何历史的，也请陛下到时不论如何，绝不能对任何人说我的事，也不能用笔记下来，否则会变得很糟糕。”

王俊凯虽然也有些纠结，但是穿着龙袍紧张兮兮过了一整天，真的也是累了，很快就睡着了。

是许久都没有过的好觉。自然醒，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家，睁眼看到的龙纹把他拉回现实。

说起来这也不能算现实，想想都跟个梦似的。

今天总算有点经验，不用赵祯过多提示，王俊凯走出紫宸殿的时候在想，这种日子要什么时候才到头呢。有趣是有趣，心惊胆战啊。

下了朝，赵祯问他要不要在皇城里四处走走，王俊凯想毕竟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，自己不能对皇宫半点都不了解，便让朱德不必跟着，这样他也可以暂时摆脱一些束缚。

一边走着，赵祯一边给他解说每座宫殿的规模和用处，北宋皇宫只有明清代紫禁城的一半大，但倒也算恢弘。王俊凯突然想起自己在微博上发过的，这蓝天白云仿佛就是朕的天下啊。

现在真的成了……他的天下。

正这么想着，走到一个池塘前，水很清，里面还种了些荷花。王俊凯缓缓低头，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。

身着衮服的男子，年轻而俊朗，只是王俊凯没有赵祯那种从小培养的不怒自威的气势，让人不自觉想要屈膝跪拜。

他回头看向赵祯。

“陛下……我说，如果，如果到这具身体，也就是你死之前我都不能回去的话，我可能会霸占你的身体一辈子。”他小心翼翼地问，“那样也没关系吗？”

赵祯闻言回头，微微一笑。“到了这个地步，朕早已不在乎这些。若真会变成那样，只要朕尚能维持一日，定然助你治天下。朕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天下苍生了。”

“好。”王俊凯下定决心，郑重地说：“虽然这具身体不属于我，但既然天意让我来到这里，我一定会努力承担起责任。正因为这不属于我，我才不能随意对待。”

他们对视着。王俊凯想，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江山了。

同时也不得不成为我的。

走着走着，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女子清脆的笑声，原是几个宫女正在嬉戏打闹。见到王俊凯，连忙低头羞答答地行礼：“参见皇上。”

赵祯还没提示他，王俊凯就挥挥手说：“尔等退下吧。”

宫女们悄悄相互对视一眼，就顺从地离开了。待她们的身影远去，赵祯才笑着对他说：“你倒是懂得挡桃花。”

王俊凯神秘地笑笑，“这与我在那里的桃花，不可同日而语。”

说起来真是倒霉，在现代他是万众瞩目的人，怎么穿越还穿越得这么背，好死不死到一个皇帝身上，又是落不得半点轻松了。王俊凯哀怨地看看天空，说：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
“等等！”赵祯突然说，“你现在……还不能回去。”

回到紫宸殿，王俊凯才突然明白赵祯不让自己回来的原因。不远处，一个盛装女子背对着王俊凯亭亭而立，但不是刘娥，八成是赵祯哪个皇后妃子。

朱德恭敬地走上前：“陛下，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。”

皇、后。

这两个字重重砸在王俊凯脑门上。

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反应，那女子一转身，看见他就笑靥绽开。她比赵祯还小，放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，但脸上已经抹了些脂粉，她穿着的那件华美衣裳令人不禁怀疑她会不会被压垮，嗓音甜腻而温柔：“臣妾参见皇上。”

王俊凯，咳，没来由鸡皮疙瘩掉一地。他暗戳戳回头看了一眼赵祯，对方也一脸无辜。

“……皇后请起。”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一句话。

“臣妾是来给皇上送参汤的，皇上日日为国操劳，一定要注意休息，顾好龙体。”

王俊凯不是一个会拂别人面子的人，但是他感觉自己有点出戏，有一种甄嬛传既视感。他连忙说：“朕还有国事要与太后商讨，正要摆驾宝慈殿，这汤还是皇后留着自个儿喝吧。”

跟逃跑一样地走了。

他问赵祯：“这样会不会太反常？”

“其实就算是朕本人，也会这么搪塞她。”赵祯说，“朕不喜欢她，她是母后挑的人，每次见到她，都会有一种朕连自己看中的女人都不能册立为后的落败感。”

王俊凯想拍拍他的肩，安慰他等到二十三岁就可以自己掌握朝政了，手却一下子穿透了赵祯透明的身体，话也没说出口。

他觉得这个皇后也挺可怜的，年纪轻轻嫁给皇帝，偏偏人家又不喜欢她，大好年华都给浪费了，放在现代还有王者荣耀相伴到老，在古代真的就是守活寡。

王俊凯开始适应古代的生活，这个空气清新、没有电子产品的新世界。

首当其冲的就是，彻底成为赵祯。王俊凯必须要学会模仿赵祯的笔迹，他先习惯握毛笔写字，然后慢慢照着赵祯的字迹描。这个过程可以说苦不堪言，因为古代的字在结构上跟现代就有区别，王俊凯觉得自己在这耗到死都没法成为古代人的。

王俊凯心里这么想，学还是认真学的。事实告诉我们，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，每天下早朝之后把自己关在紫宸殿里，没人觐见就谁也不见，专心致志练字，久而久之，不说惟妙惟肖，也基本上像了七八分。

“听说皇上已经有许多日子不曾去过后宫了？”一日用晚膳时，刘娥问他。

王俊凯脊背一僵，赵祯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朕认为不该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日，为君者应该饱读诗书，造福社稷。”

王俊凯学着赵祯的表情，不急不缓地复述了一遍。刘娥露出赞许的慈祥微笑：“皇上这样想是好的，但皇家总需要开枝散叶，皇上隔三差五也该去探望一下皇后和妃嫔们，免得后妃终日独守空房，难免心生怨怼。”

“儿臣谨遵母后教诲。”

“你这个母后啊，我每次见到都瘆得慌。”事后，王俊凯对赵祯这么说。不过掐指一算，还有四年她就去世了，四年够长，长到让他回去；也够短，短到也许咻一下子就轮到他亲自把持朝政了。

王俊凯不知道这里跟那里的时间是同样速度的流逝还是更快或更慢，如果他在现代已经死了，那么回不去就算了；如果他没死，那就要尽快回去，自己消失或者沉睡太久会让爸妈和粉丝担心的，而且真的回去的时候会有一堆烂摊子。

希望他能幸运一点，能够通过一些特殊的介质再穿回去，因为如果要等赵祯的身体死去才回到现代的话，从古代的时间流逝上来说也要好几十年。

那特殊的介质又是什么呢？王俊凯倒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，摔一跤啥的，脑电波会自己弹回去吗？不行，这是皇帝的身体，万一摔过头了提前驾崩，就改变历史了。啊啊啊那怎么办，他现在是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，否则真想把命运之神揪到眼前来，问他干嘛这么玩儿自己。

赵祯说，既然刘娥发话，那他就不能视而不见。王俊凯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一趟皇后的坤宁殿，佯装夫妻恩爱的样子问候了她一番，然后让朱德上来禀报说哪位大人求见，就借口跑掉了。

回到紫宸殿的时候，王俊凯对赵祯比了个耶，“完美！”

赵祯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：“此为何意？”

王俊凯说：“就是胜利的意思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赵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这种方法屡试不爽，但是王俊凯每次这么干完之后，除了松一口气，还会越发同情这个皇后，没办法，他毕竟不是皇帝本人，只能这样做做样子。

每天吃着纯天然无添加的皇家菜品，走到哪都有人伺候，一句话可以让别人各种不安各种揣度，王俊凯觉得自己以前在现代的工作就是扮演一个好学生加青年偶像，在古代，则扮演了一个掌权者，一个天之骄子。

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，王俊凯暂时还找不到回去的方法。渐渐开始习惯了，他的身形脚步、言谈举止，变得越来越像赵祯，为了不露馅，他努力去了解国家大事，有空就翻阅一些古籍，虽然因为有时代的代沟，思考事情的方式还是跟赵祯不太一样，但至少在外人看来，皇上终于不再古怪了。

日子久了，思乡的感情开始将他淹没。以前为了出通告也经常各地跑见不到家人，但至少现代有一种叫手机的玩意儿，而在古代，不知道家人还好不好，不知道他们是否正在为自己担心，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，这种不安的感觉非常折磨人。

那天晚上，他没有让人跟着，一个人站在紫宸殿前看星星。古代的天空有着数不清的璀璨星辰，不知道和一千年后的是不是相同的几颗。

赵祯突然问他：“你在那个地方，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
王俊凯看了他一眼，斟酌如何回答，最后他说：“同陛下一样，是个被所有人仰望的人。”

“是那个时代的皇帝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王俊凯慢慢地说，“那里……有很多这样的人的，但他们跟陛下一样，其实都有许多无奈和身不由己。 ”

赵祯看着他，准确地来说是看着自己的身体。“你在那个地方，有副怎样的皮相？”

王俊凯笑了一下，摸摸这具身体的脸说：“与陛下倒有几分相似。”

“当真？”

“怎敢欺瞒陛下。”王俊凯仿佛在开玩笑似的，其实他真的觉得赵祯和他自己本人长得有点像，一样的帅。只是可惜好像没有确凿的赵祯少年时代的画像流传下来，否则一定能评上古代十大最帅皇帝TOP。

王俊凯看着视野有限的天空，说：“陛下，其实当皇帝也没那么好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？比起当皇帝，我更想回家。”

“人自然是不同的，你当真不喜欢当皇帝吗？拥有整个天下，操生杀大权，有何不好？”

“不喜欢。”王俊凯肯定地摇摇头。他不是很想过多解释那个时代和古代的差异，只是说：“陛下，我非常想家，只是回不去。”

“朕的家在皇宫，”赵祯说，“那么你的家也可在这里。”

王俊凯只是笑笑，这里太陌生，他不信任、不了解任何一个人，这里给他的感觉，就是真正的步步惊心。

除了赵祯。

他曾经演绎过的人，意外被他占据身体的人，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，他说的话都会认真思考且相信的人。原本该在这个世界，唯我独尊的人。

王俊凯说：“谢谢你啊，赵祯。”

以为他会像初见一样大喝“放肆”，然而，他只是回头看了王俊凯一眼，什么都没说。

“皇上，太后下旨举办宴会。”

王俊凯放下手里的书：“朕知道了。”

朱德走后，他问赵祯：“要去吗？”

“既然都传到你耳朵里了，当然要去。”

王俊凯有点头疼。因为在现代的工作性质问题，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波澜不惊，但是这毕竟是他所不了解的一个时代，宴会这种场合上，所有人都会注视这他，还可能会发生种种意外，所以他自从穿越到赵祯身体里以后，虽然也处理一些政事，但他没有下旨杀过任何一个人，一方面他来自二十一世纪，思想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；一方面刘娥独揽大权也揽得很彻底，要处死谁都不经他手。更何况如果处死了哪个历史上本不应该死的人，那就罪孽深重了。

王俊凯抱着压轴出场的心态姗姗来迟——他本人没有这种习惯，只是他觉得皇帝来晚一点才比较好。除了刘娥，其余人俱弯腰行礼。

其实这种宴会也没有什么意义，就是把一些贵族和大臣聚集起来搞搞事情，美其名曰增进君臣间的关系，王俊凯作为皇帝，什么话也不用说，坐在上首喝酒看表演就行了。

“陛下，”有人走出来禀报，“臣最近新得了一名舞艺绝佳的舞姬，不知道陛下可有兴趣欣赏一番？”

王俊凯漫不经心地往那个方向瞧了一眼，挥了挥手。饶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尔虞我诈还不甚了解，好歹也是看过一些宫斗剧的人，反正看完舞蹈八成会把这个舞姬塞给他为妃，这个舞姬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白莲花，肯定长得好看身材好能歌善舞博学多闻，总之就是一个大部分用下半身思考的直男都不会拒绝的人物，等她当了妃子，就会各种奋斗各种上位各种博皇帝欢心，最后她得宠，受益者是谁呢？当然是我们这位举荐她的大臣。

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赵祯，赵祯居然震惊地看着他：“你如何知晓的？”

王俊凯拈了一颗樱桃丢进嘴里。“这是我们那里电视剧和小说的惯用套路。”

不出他所料，只见一名脸蒙面纱的女子款款步入殿中，伴着音乐翩翩而舞，她身上裹了一层轻纱，朦朦胧胧，隐约露出她曼妙的身段。尤其是她露出的一双眼睛，魅惑动人至极，一刻不离王俊凯，好像要用眼珠子把他吃掉似的。

王俊凯这时候却在想，古代的美女应该都是纯天然吧，不知道古代人的审美是什么样的。啊，我好歹也是从小混娱乐圈长大的吧，一个美女就想搞定我，古代人真单纯。

他没认真看，反正舞就已经跳完了，全场人皆鼓掌叫好。王俊凯象征性地拍了拍手，继续漫不经心地吃樱桃。赵祯说：“一会儿无论你用什么借口，一定不能收下她，知道吗？”

王俊凯朝他眨眼睛：“交给我。”

“皇上的后宫不甚充盈，不能为皇上延续香火，臣特将这名女子献给皇上，也是臣的一番心意。”

然而，皇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王俊凯身边。王俊凯拿出自己毕生所学的演技，微笑着握住皇后的手，“朕与皇后伉俪情深，实在不能再容下其他女子，恐怕要辜负爱卿的一番好意。”

他这样一说，场面不免有些尴尬，另一名大臣出来打圆场：“帝后感情深厚，大宋定能国泰民安。”

于是所有人都离席跪拜，口称：“皇上万岁！皇后千岁！”

回去的路上，赵祯气得不轻，“你竟然以朕的名义做出这样的事！真是气煞朕也！”

王俊凯笑得前仰后翻：“是你让我不管用什么借口都要拒绝的，哈哈哈哈我拒绝得多完美啊，欸不是说你脾气很好的吗你是个假的赵祯吧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
如果现在有哪个宫女太监正好路过的话，就会发现他们的陛下正笑得根本停不下来，毫无威严可言。

王俊凯第一次感觉古代生活有了一点乐趣，虽然相比起来，他肯定是比较想要回到现代，在那里无论是疲倦也好无奈也好，至少还有自己的家人，在这里真的就是身不由己，要扮演好皇帝的角色，没有赵祯他就是无头苍蝇。但是可能这也是个机会，让他可以认识一位皇帝，并且还把对方气得半死……

不论是否情愿，王俊凯还是安安定定地在古代生活了下来。

转眼间已是第三年的冬。这段日子来，虽然也非常担心现代时空那边，也很想家，但是想了很多回去的办法，都不靠谱或者没有依据，所以每天还得克制着，装成古代人的样子，偶尔还必须和皇后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，活得越发心累。

“陛下，下雪了。”朱德说。

王俊凯慢慢走出去，朱德小碎步地追上来：“陛下，外头冷，披件披风再赏雪吧。”

穿上厚重的披风，王俊凯与朱德站在紫宸殿前的台阶上，他穿越过来时赵祯比他大一两岁左右，现在赵祯大概二十二岁，王俊凯二十。他回头看见赵祯站在屋檐下，似是不愿走出来。

趁朱德不注意，他悄悄招手示意他过来。赵祯也真是，反正雪也不会落到他身上，出来赏赏雪有什么不好的嘛。

王俊凯轻轻推开朱德举着的伞，他看到朱德头上脸上全是雪。“朕不想撑伞。”

朱德急了，“若是陛下龙体受损，奴才就是一万个脑袋，也不够砍啊！”

“你自己撑着，朕要看雪。”王俊凯挥了挥手，也只有对着朱德，他觉得自己还算个皇帝。

失去了伞的庇护，雪不断落在他身上，带来一丝丝沁凉，又马上融化成了水。世界渐渐归为白色，只有他身上明黄色的披风，成为白雪中独独一抹色彩。

赵祯问他：“一千年后不下雪么？”

王俊凯说：“当然下啦。”

“你为什么像头一回见到雪似的。”

“这不一样。”王俊凯伸出手，有两三片湿润落在掌心里。“对我来说，这可是一千年前的雪，当然不一样了。”

他突然在想——如果不是他偶然来到了古代的话，赵祯会看雪吗？

就算看，也是一个人吧。

高处不胜寒。他会比现在的自己更寂寞地站在雪中，被风雪染白了双鬓。

所以，当皇帝真的快乐吗？为他的臣民奔波着，却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。

他说：“陛下……”

赵祯半透明的身体正被无数飘雪穿透，他回过头：“嗯？”

该说什么呢？说我会陪在你身边？不对啊，这种话多肉麻，而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现代的。那不然说点别的什么，好像都不是很合适。

但他就是想说，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，不会让你觉得无助了。

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，他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。

因为他随时会离开的。

来到古代的第四年，不出所料，刘娥重病。赵祯让他下旨大赦天下，并且征集名医，王俊凯照做了，但是他知道，刘娥救不回来的。春，刘娥逝世，为了让所发生的事情和未来重合，又经历了一些波折。

王俊凯对赵祯说：“现在，你是真正的帝王了。”

事情就发生在刘娥去世后不久。那日他去后苑一个美人的宫里，她是大臣的女儿，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安抚。因为赵祯说不想去，他把赵祯留在了紫宸殿。

待他好不容易编借口逃出来，却发现殿中一片狼藉。朱德苦着脸上报：“皇上，皇后娘娘带着一群道士冲进紫宸殿，非说您殿中有妖孽，施法之后就走了。”

王俊凯心上一跳，急忙将四周走了一圈。赵祯不见了。

古代的道士不都是骗子吗？难不成真把赵祯收走了？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喊朱德：“摆驾坤宁殿！”

皇后正坐在上首喝茶，还笑盈盈的。看到王俊凯，她从座位上走下来，仪态万千。“参见皇上。”

王俊凯的心情在走来的路上已经稍稍平复，此时只是冷着脸。“听说皇后好大的阵仗，竟然带人将我的紫宸殿弄得一团糟。”

皇后说：“是臣妾失职，没能早些发现皇上身边有妖孽，为皇上尽早铲除。”说着，她回头指向一个道士手中的葫芦：“皇上请看，道长说妖孽已被收在那葫芦里了。”

“朕那里有没有妖孽，何须你来过问？”王俊凯眉头一皱，这么几年的生活，他已经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真正的帝王气概，与赵祯日益相像。

皇后看王俊凯这个脸色，表情也难看了起来：“莫非传言是真的，皇上被妖孽所惑，将妖孽藏在紫宸殿中日日厮混，才冷落后宫。”

“放肆！”王俊凯怒喝一声。这几年他也按照赵祯的性格表现给众人，发火是势在必行的，虽然他本人脾气还是不错的，但为了不反常，还专门模仿过赵祯生气时的样子，当时还调侃赵祯，是不是个假皇帝，跟历史说的不一样。

“臣妾不能让皇上被妖孽迷惑！”皇后袖子一甩，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：“道长，施法将那妖孽替本宫烧了！”

“谁敢！”那道士刚一动葫芦，王俊凯就忍不住了。大批的侍卫冲进坤宁殿，皇后发现这个男人， 竟然变得如此陌生。或者说，她从未熟悉过他。

他说：“皇后若是敢动他，就烦皇后先走一步。”话音刚落，一名侍卫已将刀剑架在她纤细的脖颈上，皇后叫道：“皇上疯了吗？！我是大宋的皇后！”

他一步一步走来，居高临下，面容模糊。

“很快就不是了。”他说。

面前的人的样子重重叠叠，竟然渐渐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另一个人的模样。

侍卫将葫芦夺来，王俊凯拔开塞子，一股气流从里面涌出，赵祯半透明的身体渐渐清晰，他气喘吁吁，看起来很狼狈。

“走。”王俊凯低声说了一句，带着侍卫和赵祯，从混乱的坤宁殿中胜者般离开。

皇后叫道：“皇上，你会后悔的！”

王俊凯连头也没回。他在想，他会成为赵祯。

全身心的，成为另一个人。

回了紫宸殿，他大步走进书房，抬手喊朱德磨墨，开始写圣旨。

“皇后无子，愿入道观，封为净妃……”

赵祯说：“你要废掉她？”

“嗯。”王俊凯流畅地运笔，“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。”

“什么日子？”

“历史上她被废的日子。我今日不废她，要不了几天也会有人游说我废她，这一点点出入应该没关系。”

“你很生气？”

王俊凯回头看着他，“你差点被道士给超度了，你就不生气吗？”

谁知道赵祯说：“天意难违。”

“真是受不了你们古代人！封建迷信！”

刘娥去世后，王俊凯的苦日子就来了。因为他需要亲自把持朝政，上朝的时间延长，下朝之后大叠大叠的奏折就呈上来了，先不说他要解决这些国家大事，光是批奏折就写得他手腕疼。偏偏赵祯还在旁边云淡风轻地指挥。“累得又不是你，你说得轻松。”王俊凯抱怨。

“真不知道刘娥以前是怎么批完这些奏折的……”因为要跟赵祯说话，他让朱德退下，旁边连个搭把手的也没有，只能一手磨墨一手写字，字还必须恢弘大气，不能潦草。

赵祯只需要看看奏折，想一想，动动嘴，有时候王俊凯还会一顺手写了现代体的字，只能仓皇地添上两笔，还会被赵祯嫌弃：“为人君者，居然还写错了字，成何体统！”

“你才是皇帝啦！”王俊凯气鼓鼓的，“又不是我想来这里受罪……”

“随你！”赵祯袖子一甩，向门外走去。

皇帝脾气真大……王俊凯刚想继续写，旋即意识到没有赵祯他没法批奏折，于是喊道：“喂……”

赵祯皱着眉头：“一千年后的人都没有名讳么？‘喂’是何意？”

反正王俊凯不想叫他皇上了。这个人脾气差还傲娇，谁要叫他皇上啊。

“那我叫你什么？祯儿？”

赵祯的脸色更难看了。“只有先帝和皇太后才如此唤朕。”

“好吧，那就叫你阿祯好了。”王俊凯装作不在意地用毛笔蘸了蘸墨，“阿祯，快点过来帮我批奏折。”

赵祯：“你在跟谁说话？”

“你啊。”王俊凯举着毛笔，“阿祯，快过来。”

赵祯：“……没大没小。”

最后还是走过去了。

既然他废了皇后，就要重新册立一个皇后。当然这都不重要，王俊凯只是按照历史来执行，并不费事。

以这样的相处模式，一年一年走了下去，竟然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陛下早在多年前就被人掉包了。他们两个人一起摸索着成长，竟然也将这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，王俊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思维方式经常能让赵祯感到新奇。

赵祯二十九岁那年寿宴，王俊凯带着赵祯偷溜出来，在皇城里闲逛。

“我来这里……十年了。”王俊凯拿灯照亮了池塘，低头看着倒影。这幅不属于他的面容，也在日复一日中渐渐习惯至熟悉。

“还是想家？”赵祯问他。

“不是，我感叹一下而已。”王俊凯笑眯眯地看着他，“让我们阿祯维持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十年，我实在于心不忍。”

赵祯也懒得生气，这些年两个人相处久了，亦师亦友，他习惯了偶尔被调侃两句。

“不过……阿祯的底子还真是好。”王俊凯摸摸这张身体的脸，“过去十年了还是这么帅，为什么一千年后只有你中年的画像呢？”

“啊？”赵祯一愣。“那你赶紧找个宫廷画师，让他画下来。”

“不必。”王俊凯笑言，“我一定会记得阿祯的样子。”

挑了个天气大好的日子，他与赵祯一起去城墙上看风景。

“十年了……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走。”王俊凯从高处望下去，古代的天真蓝，这就是他们的天下。

赵祯的身体在天光之下更加稀薄。“你不喜欢这里吗？”

“啊……如果有一天我走了的话。”王俊凯回头看着赵祯笑，“阿祯以后，会遇到很多让你倾心的女子，还会遇到战争，性格应该也会变得很不一样，但是，千万千万，不要记得我啊……”

赵祯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啊。”

王俊凯说这话时有些微微的怅然，他背靠着城墙的边缘，脚底一滑，身子不自觉向后仰去。

等王俊凯察觉身体的悬空，他已经在下坠中了。

最后一眼，他看着半透明的赵祯，渐渐具象化……

模糊而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，王俊凯挣扎着醒来，听到周围一片杂乱的声音，雪白的天花板和被单，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，仿佛刚被抢救成功的溺水者。

不断有人说着，“醒了醒了”“我去叫医生来”“小凯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”，他的脑海却一片混乱。回头看到各种插满管子的机器，他才终于反应过来。

他回到二十一世纪了。

王俊凯一把抓住上来询问他情况的医生：“现在是，几几年几月几号？”

医生莫名其妙。“今天是17号，1月17号。”

“今年是哪一年？”

“2017年啊。”

距离他出车祸那晚……只过了一个月。

可是他在古代已经过了十年啊。这时间差距也……

最后的记忆是他失足掉下了城楼。

“手机，你们谁手机借我一下？”他猛地抬头。

经纪人把王俊凯的手机递给他，王俊凯滑开屏幕解锁，上百度搜索赵祯，匆匆浏览了一遍，确定历改变过。这么说来，赵祯的身体当时应该没有死，并且按照原本该有的轨迹行进了下去。王俊凯长舒了一口气。

他无力地躺回床上，像是奔跑了很久很久，终于用尽力气一般。在赵祯的身体里待了十年，回到自己的身体，反而有些不习惯。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出院了，医生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，可以正常工作。

于是王俊凯又回归了原本的生活，只是有时候照镜子，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，却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。记忆中的赵祯似乎与自己真的很相似，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那十年之间的种种都渐渐模糊起来，仿佛只是一场梦。

他开始怀疑那真的只是一场梦。王俊凯努力去找这件事的种种漏洞。比方说，他出个车祸就穿越了，而且穿越到一个皇帝身上，还在那里待了十年，但现代只过了一个月。还有穿越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科学依据，赵祯明明没有死，身体却被自己霸占了……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一场梦。

这样的话，就可以不去惋惜，没能再陪那个孤独的人一段时间。

粉丝发现，王俊凯变得不太一样了。

即使成熟稳重，偶尔也还是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又顽皮的王俊凯不见了。自从车祸后，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，也很少笑。还得了一个外号叫下一代老干部。

王俊凯尽量想改变的。在赵祯身体里的时候，因为要扮演皇帝这个角色，必须要有威严，慢慢地就成为了习惯，似乎很难改掉了。

他已经不止是王俊凯了。他曾作为另一个人，活过十年。

忙了一阵子，王俊凯抽空去了一趟博物馆。

博物馆的指南里有分区，他直奔北宋时期的区域，看每一件展品的来历和介绍，然而，这里的展品很少有标明是哪位皇帝使用过的，王俊凯看了半天，还是一头雾水。

他终于在一段展品简介上看到了“宋仁宗”三个字。那是一幅画，很单调，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宫殿的轮廓，其余全涂了白色。王俊凯站在那里愣了许久，才慢慢地笑了。

赵祯……真是服了他了。怎么画得这么丑啊。

王俊凯低笑着拉拉帽子，转身走出博物馆。

他一边走进楼梯间一边想，那就不是梦吧，虽然这幅画里什么都没有，但那一定……不是梦了……

那天大雪里，想对那个人说的话，也终究没能说出口。

可是那个人已经成为史书上一个苍白的姓名了。一觉醒来，他就在几百年前的时光里死去。

他在楼梯间里与一个人擦肩而过。那个人往上走了几步，突然停下，叫他：“喂。”

王俊凯迷茫地抬起头。

愣住。

那个人说；“我们，是不是在哪见过？”

那张自己看了十年的脸，不会有错的。

王俊凯看着他，很久很久，直到脖子都酸了，他也感觉不到似的，突然笑了一下。

非常非常温柔和灿烂的笑。

“……阿祯。”

“反正龙椅都给你坐了，人一并给你也无妨。”

“那心呢？”

恍然如梦。梦中见君。一见误终身，一梦入君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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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文中关于历史的部分可能有bug，希望大家体谅。